可那次我去黄哥老家做客,真就见到一件因为房子而家破人亡的事情:
黄哥的老家是在安徽的大山里,去的时候是五月份,正是繁花似锦的好天气,乡下的空气清新,处处美景,一路上看得我啧啧感叹,可比城里的鸽子笼强多啦。
进了村子,我看家家户户都是庭院开阔,生活富足的模样,外边天气炎热,可进了堂屋,顿时清凉下来,只是刚刚下午时分,不知为啥屋里不着阳光,很是阴暗。
黄哥哈哈大笑,说这你就不懂了吧,我们村子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习俗,不同于其他地方,建房的时候不朝南,反而朝东,因而下午阳光进不来。这可是有说道的。
黄哥带着我在村子周围转了一圈,我见到果真是户户朝东,只有一处房子例外,那房子是个二层小楼,看模样还新着,盖了不久,白灰院墙围着一处开阔庭院,虽然大门是朝东开,可房子的门窗都朝着南面,阳光明晃晃地照在二层楼上,可不知怎么的,让人觉得阴森森的,没个人气儿。
黄哥见我好奇,叹了口气道,这是村里张二叔家,原本是富裕人家,可惜盖了这新楼后,几年间破落了,死了好几口人,张二叔的儿子张礼德带着几岁的孩子搬离了这里,再不回来啦,说起来问题就出在这房子的朝向上。
原来张二叔和二婶都是勤劳人,省吃俭用将儿子张礼德供上了大学,又读了研,是村里人人夸奖的“状元”哩,张礼德头脑灵活,毕业没几年,就赚了许多钱,在镇上搞了个合作项目,村里开了个养殖场,前几年村里好多人都是给张家干活的哩。
张家有了钱,张礼德的媳妇又生了个大胖小子,一家五口的日子,过得让人羡慕。
可张礼德看自家的老宅破旧,起了盖新楼的主意,盖房子是好事啊,可张二叔和二婶子都不同意,因为张礼德想要改改村里的老规矩,房子朝南符才合科学规律,那家家户户沿袭的旧传统实在没道理,好好的屋子非要朝东,弄得乌漆麻黑的,都是迷信心理作怪,他就是要开这新风气的先河,做“第一个吃螃蟹的人”。
张二叔两口子拧不过儿子,愁眉苦脸地搬进了这新房子里,虽然采光好了,可住着别扭,每晚睡不安生。爹娘念叨着头疼,心也砰砰地跳的忙乱,张礼德说你们这是庸人自扰,净吓唬自己,带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,啥毛病都没有嘛!
头一年就这么过去了, 第二年刚开春,张二叔忙活着打扫院子,忽然头一歪栽倒在地,就没醒过来,说是脑溢血。张家办了丧事还没几天,养殖场里出了瘟疫,赔了许多钱。
张二婶整天哭,责怪儿子不该乱改房子朝向,这不就给家里招了灾吗?张礼德听得心烦,人有生老病死,做生意有赔有赚,都是寻常事,也能扯到房子上去?
第二年还没入秋,张二婶变得痴傻了,不认得人,只念叨着:活不久啦,我要死啦,两个小鬼要抬着我走哩!张礼德带着娘到处看病,都说是老年痴呆,将养着吧。
张礼德的媳妇带着孩子,每日照顾痴傻的婆婆,张家不见了往日的欢声笑语,变得愁苦冷清。
入冬时张家又出了事,媳妇哄睡了孩子,却找不到婆婆张二婶了,院子门开着,老太太是独自走了出去。全村人都帮忙找,在村后的小河里捞出了张二婶的尸体。
两年间父母皆过了世,张礼德再相信科学,也觉得有点邪,加上媳妇认为婆婆的去世,都是自己没看好,心里内疚,每天都要哭上几次,对孩子也不太上心了。
张礼德无奈之下,向“封建迷信”低了头,请了个风水先生来看看,只求心安。
那风水先生一来,大惊失色,说张老板呀,你是天大的胆子啊,这房子也敢住,一年一条人命还算是轻的,越住越要命,非家破人亡不可。这叫二鬼抬棺的格局哩!
原来这个村子左右两座青山,夹着村落和大片良田,村里房子朝东开,两座山峰南北护佑,这是上好的元宝地的格局,虽然光线少些,可能保平安富足。张家房子一改动,变成朝南,成了鬼抬棺的势,人住在里边,日日被鬼催着命,咋能不出事哩?
张礼德还是觉得阴阳先生是在危言耸听,可为了安抚媳妇,他将院子门改了方向,那先生说这只是暂缓之法,除非拆了重改,不然治标不治本啊。
张礼德自认为已经做出了让步,再拆楼就过分啦,他岂不真成了“愚昧”之人!
院子门改了以后,家里消停了一段时间,张礼德的媳妇渐渐哭的少了,只是噩梦不断,醒来跟丈夫说梦到了婆婆,招呼她一起走呢。张礼德被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闹得心烦,说你净瞎想,睡不安生你吃安眠药嘛!
他媳妇受了重话,再做梦不敢告诉张礼德了。可那天张礼德一觉睡醒,身旁是空的,他楼上楼下地找,在他娘的房间里找到了媳妇,竟然吊死在门后边了。
这三年三条命,张礼德抱着孩子哭得死去活来,村里的养殖场关了门,他再也不嘴硬,收拾了东西搬离了村里,无论这鬼抬棺的说法真还是不真,他可不敢再拿孩子和自己的命去冒险啦。因此这盖了才三四年的小楼就此荒芜了,无声地矗立在刺眼的阳光下,像是时刻提醒着村里人,自此村里再也没有人动改方向的心思了。
这故事听得我心里发寒,竟恍惚将那小楼真看成了一口棺材的模样,虽说有些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,可让我去挑战,嗯,还真是不敢哩!